DERL-

佐鸣不拆不逆,超级洁癖,杂食请远离我

歆羡(16) END

自然河流:

16、


终曲。


 


一间毛坯房,264平米,朝阳,15层,大阳台,可以看到波光凌凌的江。晚上风景亦是美妙,大楼、平房、景点的灯火,赤橙蓝绿都浮在黑色的江面上。正对着江面的房间,可以做卧室,如果晚上侧卧在床上从落地窗看去,都会感到自己是睡在夜色中。房屋中介告诉佐助,这间房子的主人捣鼓期货爆了仓,急着出手,又说这房子位置好,结构合理,住三四个人都不会显得空间不够,而且一线看江,实属难得。


佐助点点头,不急着表态。


他最近正在物色房子,他一点也信不过宇智波宅邸,同时也觉得那里和鸣人不配。虽然宇智波宅邸雅致、幽静,虽然他和鸣人之间真正意义的第一个吻也发生在那里,他却依然排斥。那个宅子里有更多压抑的、沉闷的记忆,比如他不喜欢房子最里面的那个洗手间,虽然那个洗手间是所有房间里最敞亮的,他小时候每逢没有得到好成绩,在面对父母之前他都会躲在那个洗手间里面,很久很久。他会踩着冲水器(那时宅子里还没有更新马桶),看着水流冲向黑暗的洞穴。对佐助来说,最安心的还是自己的房间,一扇大窗面对寂静的庭院,春天嗅花香,夏天听蝉明,秋天观日本红枫,冬天赏雪。然后鸣人来了,鸣人走过的地方都像被点亮。可是无论如何,只要深处在这个地方,他还是能感觉到一种阴暗,这种阴暗是无形、无声、无味的,它像一种火焰的烧灼感。


在这样的烧灼感下,他只是一遍一遍地想和鸣人一起搬出去住的光景。


在一个有着暖融融太阳的下午,他把书搁在自己的胸口,他靠着窗子,看鸣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做题。太阳晒在鸣人日渐厚实起来的背上,金色的头发像是熔解的金矿一样闪耀。佐助只是这么看着,都还没和鸣人说任何一句话,心都觉得热。


佐助是想和鸣人说话的,鸣人没空理他,鸣人又报了个厨师考试。


 


他们接吻的第三天,鸣人知道了花店的事。那天鸣人又跑去二店帮忙,等着他的却只有紧闭的门扉和坐在店门附近的店员。收银员是个各自娇俏的女孩,她就半蹲在店门口抽烟,嘴里都是脏话,说老板欠了2个月的工资。她看见鸣人,就又嚷嚷着鸣人命好,在家休息了几个月还白拿了一个月工资。鸣人没答那个女孩的话,他念着这个女孩曾经还做过不那么好吃的曲奇饼干分给大家。他又问,店员老板的家人哪去了。有人说,已经都被沉到湖底了,有人说,都被放高利贷的抓进去关冰屋,他们绘声绘色地描绘那个让人站不直、蹲不下、坐不了只能几个小时曲着腿的冰屋,像他们曾经都被关进去过似的。鸣人点点头,没说什么,他去隔壁借了扫把把店门前的灰尘扫了,而后在远一点的地方给店长和他的家人打电话,果然是没人接的。鸣人打电话后来后,就把店四周无人看管的花草植物一盆一盆弄干净。他把破摔断裂的花枝、叶子修去,又在附近弄了新土给植被都覆上。然后他去超市买了胶带和大行李袋,把植物全都在行李袋里固定好。几个花艺师靠在旁边的墙上正等警察来,瞧见鸣人吃力地搬运植被的样子,劝一句:“这几盆都是什么货色,你不知道吗?值几个钱?”


鸣人依旧没有回答。


搬运十盆花草不是容易的事,鸣人到家的时候手掌和肩膀早就被勒红了。他还免不了受到嘲笑,这里的一些人总是喜欢嘲笑任何人、任何事,因为除此之外他们也没事可做了。椿姐原来是这里的一姐,没人敢惹她,她离世以后,嘲讽鸣人的就多了。


鸣人推开家门的一瞬间,都觉得有点陌生。他已经有一周的时间没回家了。佐助下晚课总是很迟,他给佐助做完宵夜经常都是深夜。第二天一早便要准备食材,他嫌麻烦,就常在佐助家住下。佐助家备着一堆符合鸣人尺码的衣服裤子,甚至内衣内裤。佐助的家总是那么大,床软被子也软。每天在厨房里呆着等人也不辛苦,因为宇智波家连厨房风景都很美,关了灯,就有月光像河水流入。主要是,鸣人知道,等的人终于是会来的。虽然迟,却一定回来。他常在黑暗中开着手机研究菜谱。有时等一个小时,有时等两个小时,手机上就会跳出佐助的信息,信息很简洁——“你可以开始了”,连表情也没有。鸣人知道,那便是开灯的时刻了。


然而,现在家却不一样。他在这个又小又挤的家里,等不到谁了。


那天晚上,佐助却来了。


窗外还下着细细的小雪,鸣人把那十盆的植物全都安放好,又施土、又浇水,有些蔫的厉害的,他花了很大力气找了保鲜薄膜把叶子一片片套上。他从下午干到晚上,饥肠辘辘去正准备去门口的拉面摊吃晚饭。他刚从家里出来,就看到佐助正朝这边走来。他看了好几眼,他确定了好几眼在细雪里走来的身影是佐助。那一瞬间,鸣人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。他只是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跑到佐助面前去的。


佐助看着面前的鸣人,鼻尖被冻得都有点发红了,两颊也是红扑扑的。贫民窟破陋,安装地暖水暖简直是痴人说梦。“你今天怎么回来了。”他忍不住带着点责备的语气,但是也忍不住伸手用手套捂住了鸣人的脸。


鸣人的脸被手套挤着,露出了个被挤地奇怪的笑容:“不是给你发信息了吗,我把店里面的花抱回来了。也没人要。”鸣人说道这里,便又不笑了:“花店最终还是没了。听说老板借了高利贷,活没活着都还不知道。”


佐助注视着鸣人的眼睛,没有搭话。


“哎,反正我又要换工作啦。”鸣人边说着边抓着佐助的手腕,把佐助的手拿开。佐助不依不饶,又挤住鸣人的脸。鸣人的脸被用力按压的时候,又丑又可爱,脸颊边有些婴儿肥的肉都会鼓出来,嘴也是嘟着的,眼睛却依然很亮,像是埋在细雪里的宝石。


“喂喂干嘛啦!我没有在难过!”


“别看我这样,我也是经历过很多的人!”


“我换过7份工作,加上你家那份,8份!”


鸣人嘟着的嘴不停地说着话,佐助则安静地看他。雪又细又小,像是飘絮。佐助隔着这飘忽的雪幕问:“饿了吗?我请你吃饭。”


“吃什么?”鸣人问。


“神户牛肉吧。”


最后果然去吃了神户牛肉。去了佐助很喜欢去的高级料理店,佐助第一次就在这里请鸣人吃的饭,他还记得当时的鸣人忙于偿还自己的债务跑去夜晚的工地打工。鸣人从第一盘肉上来开始,眼睛就没从肉上移开过,等牛肉熟了,鸣人更是吃的腮帮子鼓胀,唇齿留油,忘乎所以。


佐助想,自己被鸣人的这种吃相、这种满足的神情刺痛了。可那也不是佐助第一次被刺痛,他从不认为自己的神经纤细,他只能默默认输,大概鸣人是个异类。


从料理店出来,细雪一直没有停止,路上已经积了薄薄的一层,鸣人骑一辆公共自行车,极力地要求佐助坐在后座。鸣人对小巷子熟悉,总是骑小巷。小巷狭窄,路边堆满了小店的灯牌,像一条开满光花的小路。他们之间唯一的对话,大概就是鸣人在佐助上车前那一句粗声粗气的“你好好抱住我的腰!”。


佐助环住鸣人的腰,把头靠在鸣人的后背,不停有细雪落在身上。路两边的小店里传来食物的香气,传来交谈声,传来电视的喧嚣。


自行车驶离小巷,驶向更偏远的贫民区,灯光渐渐变得昏暗、稀薄,雪变得更冷更厚重。


“买个房子吧。”佐助突然说。“朝阳,你可以种植物。最好在江边,晚上可以看到江景。要有一个书房。阳台要大,你那些植物都可以做光照架。厨房也要大,器具你都可以挑。咖啡机,还有烤箱。”


行到一个上坡,鸣人奋力地蹬着车轮,身子都微微站起来,因为用力而发热、冒汗。他轻喘着气,调整了下呼吸:“那很贵吧。”


佐助沉默了会,而后点点头:“很贵。”


“那糟糕了,我现在还在失业。”鸣人说,他的声音在喘,这个上坡虽然不陡却很长。鸣人已经整个人都半站在脚踏上了。


“但是没关系,我可以找工作。”鸣人又说。“花艺大师!厨艺大师!”


奋力蹬着脚踏的鸣人,连背脊都弯曲紧绷。


雪越下越大了,路上只有他们和昏黄的路灯,天地蒙蒙然一片皆白。


终于到了坡道的尽头,鸣人停在路边喘气。佐助便从后座下来了,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把手:“我来载你吧。”


“哇!你好贼啊!这么长的一个上坡!!!”


佐助就看着鸣人轻轻笑,又淡又柔说一句:“你好好抱住我的腰。”


 


“宇智波少爷您看,这个房子还合适吗?”中介终于说无可说,站在一旁略带期待地看着佐助。


佐助问了中介定金的价格,中介喜出望外,忙说“50万,50万,我们公司的一期定金比市场里面的公司都便宜,只要50万。”


佐助付钱付的很爽快,他一边在刷卡单上签字,一边告诉中介自己很喜欢这个数字。


50万,他想,这是一个不起眼的数字,至少对整个宇智波家族来说都是不起眼的数字。它那么小,那么鄙陋,那么无足轻重。可在佐助眼里,它又那么庞大、那么闪亮,那么举足轻重。


佐助走近了落地窗,窗外已是近晚时分,城市似在赤红与青黑的交接融合处一般,江水在不远处流淌,晚霞和灯火都像在水里燃烧。


佐助给鸣人发了条信息“傍晚也很美。定金很贵。”


没一会儿,鸣人就回了信息,信息里写道:“没关系!我现在又是一名职业花艺师了!还是会煮饭的那种花艺师!”


鸣人的那条信息里,塞满了一大堆小小的表情、符号。佐助都能想象鸣人是以怎么样亢奋的神情在手机上打上那么多“没用的东西的”。


 


这就是鸣人,鸣人总是做那些没用的事。佐助想。


 


但在这些没用里面,却藏着佐助全部的歆羡。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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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于写到了结尾。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心情结尾的。也不知道是怎么一个字一个字写,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的。我回头去看,无数地方我都忍不住想自我吐槽“啊,这是什么玩意啊……”。感谢大家一直对我这么温柔,给我这么多鼓励。并且,一想到这篇文将会成为第一本个志里面分量最重的一篇,我便忍不住焦虑。这一篇,我一开始只打算写5万字左右,最后写了7万字……本来连吻都不打算让他们接(……),然而写到了那里,故事里的人物像突然有了自我意识一样,向我叫嚣着“那就是接吻的气氛啊”……我便顺着这个叫嚣那么写了下去。若要展开,其实还有很多可以写的。可能以后会写吧。但是最最最首先的要务,我应该会整篇文大修一下,大修应该不排除加情节……修完我会有文本放出的。再然后要去写完另一篇我该如何命名这场暴力,还有一线跨越。


最后,真的非常、非常、非常、非常感谢大家。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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